山色无际

人的记性是可以很差的

【假想】冬日回暖

滴进清水里的墨,颜色逐渐变淡,不是在消失,而是在经历和水融为一体的过程。

*本文仅为个人想象美好,私设众多,请勿上升正主



李响侧着身,低声说:“其实这些都不是我,但也都是我。”


夜的来临让名为光明的窗暂时关闭,床头微弱的灯只能照亮眼前几尺地。立冬这日显得格外寒冷,尽管盖着厚重的棉被李响还是选择把身体蜷缩在一起,用自己的肌肤给予自己一些温暖的感觉。

刘迦看不到他的脸,只能通过被子垮下的空间潦草描摹李响后脑的形,他们二人躺在同一张床上,却没有一个人的手脚是暖的。


刘迦知道李响的话还没说完,他不着急,头从枕头一侧向中间靠了些,然后听着屋内钟表运转的声音静静等。

果然,李响沉闷又纠结的声音再次出现,他说:“我在节目里跳《行者》,是想让大家走进这样的一个世界里,可他们看完却说我孤独。他们揣测我的内心,并且觉得我孤独……不是这样的,我很清醒的知道我不是一个人,我每时每刻都在接收爱,来自不同人的不同的爱,我怎么会孤独。”

“刘迦,你说,我怎么会孤独呢?”他重重的问,一字一句敲打着刘迦的心门。


刘迦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,他不敢动,好像自己已经随着李响的问句,伴着消失的嘀嗒声,一起飞到外太空了。


不过只是一瞬间,世界又重新鲜活起来。

刘迦看到了年少时稍显青涩的李响,这是军艺师生协作的一个舞台,既是协作,便免不了交谈。刘迦和李响都是“生”,刘迦又比李响早毕业那么几年,李响顺理成章喊他一句“师哥”。

刘迦不是会主动和陌生人交谈的性格,于是上台前两人所有谈话都是和表演的人物动作相关。台上他们有段交锋的场景,李响没料到刘迦在肢体外还擅长眼神戏,当下被震慑住,从内里掏出自己所有经验释放最多的精力去应对,直到结束才想起来用自己的眼睛偷偷观察他。

说来很巧,这时的二人按辈分位分都该把舞台中心位置留给其他前辈,安安分分做衬托的叶,而编排又恰好把他们分在同一侧。他们离得近,舞台边上开了冷气,有风,演出服衣料太轻薄,李响一转头便看到了刘迦被风灌满的后衣领,以及衣领里边深陷的脊柱沟和沿着凹沟下滑的汗珠。李响喉结不自觉滚动,他自知,果断撇开头,目视前方。

下台后刘迦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休息,李响挨过去,刘迦礼貌的笑,委婉赞扬刚才那段舞蹈。李响也赞扬他,说:“师哥,你跳的真好,咱留个联系方式吧,说不定以后还能合作。”


衣摆似是听懂了来客的话,先一步借着空调的光缠绕在一起。刘迦没注意到,往墙边挪了挪身子,把空调下相对凉爽的位置留给李响,动作间衣摆滑落至大腿根。刘迦抬头,看见主动搭话的男孩儿脸上挂着腼腆的红,他情不自禁给这天的一切取名称为“可爱”,然后抹掉犹豫报出自己的微信号,同时也是可以联系的手机号码。奇怪的是在微信里那个男孩并没有过多的讲话,互相客气几句便陷入沉默。

刘迦没多想,只是偶尔再回母校时会回忆那抹红,不过久而久之便淡成了遇水的墨。


后来刘迦辗转各地演出,李响在圈里圈外也算声名鹊起。有次刘迦坐车从机场去宾馆,路上无聊打开微信,看到李响在朋友圈分享了一则视频,文案皆是感想,点开来看是比赛时的舞蹈。同行的好友被音乐吸引过来,看着屏幕里的人愣了两秒,随后感叹:“这不是那个谁,真牛啊……”

刘迦补上:“李响。”

好友恍然大悟:“哦,对,就是他,你们认识?”

“师兄弟,一起跳过舞。”刘迦搜肠刮肚寻找适合形容两人关系的称谓,朋友太近,路人太远,那次表演时听到的师哥刚刚好。


好友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后便扭头回到自己的世界,把刘迦独自留在那里。刘迦想了想,点下一个赞,又评论了句:跳的真好。

消息提示的声音很快响起,李响发来一张图片和一条消息,消息里说“期待今晚哦”,刘迦在心里打了个问号,带着疑问点开图片,看到的是自己今晚表演作品的票根。刘迦把图片里写着剧目名字的地方不停拉大,直到系统强迫性自动缩小才放开手,他想:原来你也在这里。


刘迦时常把无聊时光用来发呆,他喜欢思考很多事,但直到这刻他才肯戳破那抹淡淡的红,将军艺校园里某双炽热的眸子从记忆深海里提取出来,认真去看他。两个差不多大少年,要说没有被惊艳是假的,他鲜少看到在那个年纪便有如此扎实的基本功和优美的线条,更遑论李响的技术一直在中上水准,搞艺术的人总爱追求美,刘迦也不意外。只是刘迦在舞蹈之外不太喜欢创新和改变,所以尽管被吸引,他还是选择把炽热的眸关在门外,仅留下一副皮相偶尔回想。


车子缓缓停下了,朋友先行,唤刘迦,刘迦回神,快速回复一句:结束后一起吃饭吗?接着把手机揣进兜里,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

表演完刘迦卸妆,出场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李响,李响捧了一束花,还装模作样拿着卡片和笔说:“刘迦老师给我签个名吧!”刘迦还是笑,笑着捶了下李响的肩膀,两人的关系忽然间拉进了。


这座城市他们都不常来,就跟着导航走走停停,摸索出一条可行的道路进了一家可行的饭馆,他们边吃边聊,聊舞蹈,也聊人生规划。刘迦发现这个大男孩在现实中并非所想的那么温和腼腆,他也有棱角,有执念,尤其体现在舞蹈上,刘迦欣赏热爱舞蹈的人,一如李响对另一半的最低要求是做事要专注。

 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展,他们去看彼此的比赛和表演,他们在各个城市里再见,再见,又再遇见。


第一次的重逢仍是契机,打电话时李响聊起那天索要未成的签名,开玩笑让刘迦邮张签名照过来,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隔两天李响便收到一个邮件,寄件人写着刘某。快递还没拆开,李响先给刘迦发消息:你还真邮过来了。

刘迦秒回:不然呢?

李响没回复,他把手机放到桌子上,两只手小心翼翼撕开邮件封口,从中拿出一张卡片,卡片中的图案是他们第一次同台的大合照,右下角有一朵用订书机嵌上的花儿,花儿左侧空白处是用签字笔写的“刘迦”二字。


李响突然想到那天隐藏在衣领里的汗珠,瞬间变得口干舌燥了。他喝了口水,仍然自知,只是这次选择了直视,直接给刘迦拨了电话。

“迦哥。”他说。

卡片上的人在千里外回应他:“怎么了?”

“下次不要邮签名了,把自己邮过来……好吗?”

刘迦沉默,很多事他闭上眼选择不去看,但耳朵却关不上,某些话语一直清楚回荡在脑海里,他知道他们俩很多事情都是不对的,但他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,而他又为什么会在这种不对里得到了快乐。

但也好像明白了。

刘迦沉声,说:“好。”


他俩总是这样,李响喜欢诉说,刘迦就在旁边静静听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风儿吹回了钟表运作的声音,刘迦揽住了李响的背,额头贴在他的后脑上,给予脖颈一个极轻柔的吻,良久,他说:“每个人都是不完美的,但艺术是,你在台上做到了这一点,他们看到了你想表达的世界,这一刻的完美源自你。关于台下,你还是你,无论怎样都是你,只要你还在做自己,那就不是孤独的。”

李响回身,望着刘迦的眼睛,刘迦又吻他额头,继续讲:“你看,最起码谁都不能否认你身后还有我对不对?或许只是他们看不到。他们认识的你是片面的,不完整的,但正是这些片面才构成了整个的你,大家真正欣赏的你。”


被子平坦的地方越来越多,两个人渐渐挨在一起,李响也把手放在刘迦的背上,慢慢手和背都开始暖了。

刘迦看着他的小兽成功从自己铸造的牢笼里走出来,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。他揉红了李响的耳垂,然后毫无征兆的问:“你知道吗,你脸红的样子特别可爱,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了。”

红蔓延到耳根,李响把脸藏起来,声音瓮里瓮气:“我以为你没看到……”


刘迦这才发现,原来李响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。就像他曾认为遇了水的墨是色彩逐渐减淡的过程,不成想同时也是大碗清水染色变浓的必经步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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